白果_

热带季风 31

*破镜重圆

*校园文

　　

　　

　　31.

　　密码锁滴滴响了两声，肖战推开了门，引着王一博走了进来。

　　这是一间精装修过的大平层，只是还没有住过人，房间的主人公似乎也是刚搬过来，从玄关到卧室都堆满了纸箱。

　　“这些都是我在首都的东西。我让助理打包邮寄过来了，这两天才到，还没来得及收拾。”

　　王一博打量着屋内，房间内修建了一整面墙的玻璃柜，上面放了几枚摩托车头盔，屋内绿色现代化设计居多，全都是王一博喜欢的样式。客厅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，只是今天上午天色有些阴沉，窗外并没有明媚的阳光。

　　王一博一面觉得感动，一面又觉得不真实，“你把东西都快递过来了，回去怎么办？”

　　肖战看穿了他的不安，解释道：“一博，我带你来这里，就是想告诉你，我会回来的。我以后都不会再走了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。”

　　王一博扯了一个笑，垂着眸子没有说话。

　　肖战怕他不相信，快步走向客厅，拆开了一个又一个纸箱，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，“我真的不会走了。”

　　肖战客厅的箱子里放了很多贵重的物品，包括他们公司研发的新品机器人。王一博看着他抱起一个巨大的纸箱，想要把他放进卧室，结果撞到了茶几上的箱子，箱子里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地上，机器零件和文件散落的到处都是。

　　他站在一片狼藉里，狼狈地看着王一博，有些不知所措。

　　王一博想起他在X市初次见肖战的时候，他连目光都是恰到好处的客气，他那么会粉饰太平的一个人，竟然也会变得这么冒失、莽撞又慌乱。

　　他叹了口气，走过去默默帮肖战把那些文件捡了起来，“我帮你一起收拾吧。”

　　“一博。”肖战拆箱子的动作一顿，转头看向他，眼里是不假掩饰的惊喜。

　　“东西太多了，你别动那些箱子了，我们先把这些收拾完。”

　　肖战听他的话，松开了手边的纸箱，眼睛盯着王一博一眨不眨地看，看着他垂着头整理物品的模样，乖顺又温和，肖战生怕这是他在做梦，下一秒王一博就凭空消失了。

　　王一博收拾了多久，肖战就盯着他看了多久。身上那道炙热的目光无法忽视，王一博忍了又忍，站起了身走到玄关处。

　　“你去哪？”肖战扑过去拉他。

　　“去拿这个。”王一博拎起沈明给他的蛋糕，把它拆开，推到了肖战面前，顺手用叉子叉了块草莓塞进他手里，“吃吧。”

　　吃东西就不用再盯着他看了吧。

　　草莓奶油发出酸甜的香气，白色巧克力卷斜插在草莓上方，红色的肚子里挤满了奶油，粉色与白色混搭，看着就甜蜜。

　　“我记得你不爱吃甜食。”肖战看着那块蛋糕，和王一博给他的草莓，心底闪过小小的雀跃，他问道：“怎么想起买这个？”

　　“沈明要结婚了，来给我送请柬，这是他老婆送我的。”

　　肖战想起在首都时，沈明跟唐依依来旅游的事情。从校服到婚纱，真好啊。他不由自主看向王一博，发现王一博也在看他，眼底闪过丝丝遗憾。

　　入口的草莓即使有奶油的加成，也酸涩难忍。如果他们没有分开，今天送朋友蛋糕的，也许就是他们了。

　　窗外突然轰隆隆劈过一道雷，不知道何时开始，X市又下了一场暴雨。

　　王一博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，原本板板正正坐在地板上的身子向后一倚，靠在了沙发上，“X市的天气就是这样，阴晴不定。”

　　“刚来这边读大学的时候，明明是晴天，结果说下雨就下雨，我又记不住要带伞，所以总是被淋，最后我都害怕出门了。”王一博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，肖战蓦的红了眼睛。

　　如果他在，他们就可以撑同一把伞了。

　　王一博压下心底的酸涩，抬起头，转移了话题，“这么大雨，就别指望外卖了，你最好是祈祷你这里有吃的，不然我们就只有这块蛋糕了。”

　　肖战扭头看了看，道：“我记得客厅有个箱子里有速食，我找找吧。”

　　王一博看着客厅里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，明明肖战是说想跟他再试试，怎么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肖战骗来做苦力了。

　　他叹了口气，“我帮你。”

　　王一博拆了两个大纸箱，都没发现里面有食物的痕迹，正要去翻下一个时，余光一瞄，他发现了箱子里的一本笔记本。

　　他看了眼肖战，他正蹲在走廊，翻找着箱子，并没有注意到他。

　　这本本子，是肖战高三过生日的时候，王一博送他的。那时候他被陈怡关了起来，烟花没能看成，礼物也没送出去，好不容易见了一面还闹得有些不愉快。直到后来，王一博跟肖战和好，他才补送了肖战的生日礼物。

　　这本笔记本，肖战当时一直舍不得用，每天都装在书包里，小心翼翼呵护着。如今八年过去了，纸张已经泛黄，边边角角有很多磨损的痕迹，不再崭新，显然是他的主人翻看了很多次。

　　王一博翻开了那本笔记本，封壳下面夹了几张汇款单，剩下满满当当都是他的名字。王一博屏着呼吸展开了那几张汇款单。

　　收款人，陈*

　　王一博记忆力很好，恰好还记得陈怡那天给过他的卡的尾号。

　　王一博看着上面的数字，一笔又一笔，对那时候刚上大学的肖战来说，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。陈怡当年生病，做手术的钱，甚至有一部分都来自于肖战。

　　怪不得章鹏说肖战大学的时候一直在赚钱，过得很苦。原来是因为他的妈妈。王一博知道那时候陈怡生病了，很多事情不能怪她，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生气了。

　　“她跟你要钱了？”王一博拿着那一摞汇款单，红着眼睛问肖战，“这就是你说的解决办法？”

　　肖战闻言转身，因为在地上蹲了太久，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，他走到王一博面前，看到了他手里的笔记本，有些惊慌，想要拿过那些东西，却被王一博躲开了。

　　“不是，阿姨没有跟我要，是我主动给的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要给她钱？她离婚的错凭什么算到你头上？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高考完的那个暑假，陈怡来找过肖战，说了很难听的话，她说：“肖战，你全家都欠我的，如果不是你们，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，你知道为什么你爸爸妈妈不来找你吗，因为他们死了！因为他们还不起，早就死在了外面！”

　　肖战大脑嗡的一声，停止了思考。趁着他愣神的一瞬，陈怡拽住了肖战的衣领，掐住了他的脖子，她语气狠厉，仿佛肖战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，她一定要除了他才可以，“你毁了我还不够，你还要把我儿子毁了吗？”

　　“你再敢接近他一步，就别怪我不客气，反正我什么都没了，拉着你一起死，也不吃亏。”

　　“阿姨……”肖战红了眼睛，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，让你这么恨我。”

　　肖战家虚掩的房门一脚被人踹开，秦奶奶听到了门外的争吵，从屋里冲出来，抬手就给了陈怡一巴掌，把她拽着下了楼。

　　“陈怡，你活该是个没人要的贱货！想死你就从这里跳下去啊，威胁孩子算什么本事，我老太婆还没死呢！轮不到你来欺负人！”

　　她扯着嗓门喊：“来来来，都看看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了，一大把年纪了，欺负没娘的孩子啊。小战不跟你一般见识，我老婆子不行。你跟人爸妈有仇，有本事你去找啊，找不到来这里撒什么泼，这里也是你撒泼的地方？！要不要脸？”

　　老太太文化不高，又活了一辈子，陈怡根本骂不过她，气得手抖，也说不出话，站在原地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，狠狠替肖战出了口气。

　　

　　这场闹剧的最后，是秦雨澜叫来了居委会的人，把陈怡带走了。走之前，陈怡不甘心，还对肖战喊了句，“你做错了什么？！你最大的错，你不该生在这家！你知道什么叫父债子偿吗，你现在住的房子是你爸的吧？那他欠我的，就你来还！”

　　肖战不知道他到底欠了陈怡什么，又欠了她多少。可他只想换回他的王一博，所以给了他的全部。

　　肖战觉得这样的努力是有用的，大三的时候，陈怡就跟他说，肖战，你不欠我了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“不说是吧？”王一博红着眼睛把那几张汇款单收进兜里，说着他就要给陈怡打电话，“我自己问。”

　　“你别给阿姨打电话，我听说阿姨生病了，你不要刺激她。”肖战伸手拦住了王一博，没有告诉他当时的情况，对他说道：“当时我想，如果我能顺着她的意思，能让她不生气，她是不是就会不那么讨厌我，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了。”

　　“我想，我如果能帮到你们最好，所以我才跟阿姨要了账号。”

　　王一博别开头，用力抹了把眼泪，逼问肖战，恶狠狠问道：“还有我不知道的吗？”

　　肖战犹豫了一瞬，把王一博那本笔记向后翻了翻，王一博愣住了。

　　半晌，他喃喃道：“原来真的是你。”

　　在王一博仅有的两次X大南门小吃街之行中，一次是被舍友强拉着过去的，另一次则是他在校门口看到了一个酷似肖战的身影。不过那个身影只是在他眼前晃了一晃，就没入小吃街的人海消失不见了。

　　王一博追着那道身影跑，找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找到。他曾经以为是他太想念肖战的错觉，原来肖战是真的来过。

　　王一博抬起猩红的眸子，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，压着他到了窗边，牙齿磕到肖战唇上，“肖战，你要是再敢随随便便丢下我，跟我算了，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！”

　　肖战丢了那本笔记，捧住了王一博落满眼泪的脸，坚定地吻了上去。

　　窗外暴雨如注，雨点落在玻璃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。窗前的两个人，紧紧拥在一起，难舍难分。滚烫的唇舌不停地纠缠、辗转，混着咸涩的眼泪一起吞进了肚子里。

　　笔记本被肖战丢到地上，里面夹着的东西都被甩了出来，洋洋洒洒的落了满地，每一张每一张每一张都是X市往返首都的车票。

　　夏天为什么不见了。

　　原来是夏天藏进心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