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果_

热带季风 29

*破镜重圆

*校园文

　　

　　

　　29.

　　大三的寒假结束，在课业最繁忙的时候，王一博顶着压力，向导师提交了辅修法学学位的申请。朋友都道他是不是疯了，医学生还不够忙吗，还要再学个法。

　　其实原因特别简单，但王一博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。因为他不再想学医了，而他大一时错失了转专业的机会，如今木已成舟，只好辛苦一些，再修一个学位。

　　时江好像就是那个时候进入他生活的，双学位的课程挤满了他所有的时间，他太忙了，身边能有一个人每天提醒他记得吃饭，嘘寒问暖，殷勤的帮他办事，极大的方便了他的生活，王一博便也默许了他的存在。

　　王一博最忙的时候，在去疗养院看陈怡的路上，都要争分夺秒的学习。

　　在刚刚过去的寒假，陈怡生了一场重病，王一博不放心她，才把她接到了X市。

　　起因是她知道了王季青出轨的事情，心理上承受不住这种打击，彻底病倒了。

　　生病之前，陈怡还跟陈衡吵了一架，把这个哥哥气得不轻，在陈怡做手术前，陈衡都没有来医院看过她。

　　那段时间，所有的事情一下子都压到了王一博头上，他还被学院安排去医院实习，白天在门诊帮忙打下手，抽空还要去病房照顾陈怡，半个月下来，人都瘦了一大圈。

　　某天傍晚，陈嘉欣突然来了医院。还有半年她就要高考了，学习任务重，平时更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，结果今天却瞒着陈衡跑了过来。

　　“哥，我才听说姑姑生病了，没人告诉我。”陈嘉欣看着面前瘦得过分的人，一脸担忧，“你还好吗？

　　两个人站在阳台外，看着日暮西垂，透露着一股冬季的寒冷。

　　“我爸是气狠了，一时间拉不下面子，其实他挺担心姑姑的，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就过来了。”

　　“我没事，”王一博摇摇头，“我知道舅舅是为了我妈好，这次确实是我妈做的不对，大家瞒着她是怕她接受不了这个事情，她不该那么指责舅舅的。”

　　王一博叹气，“我作为她的孩子，我是真的为她的行为生气，也是真的心疼她。”

　　“你别担心，姑姑肯定会好起来的。”陈嘉欣拽了拽王一博的袖子，“那天我听他们吵架，还提到了肖战……好像是我爸爸指责姑姑欺负他，说她连个孩子都不放过。”

　　她小心翼翼问道：“哥，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？”

　　猝不及防听到肖战的名字，王一博的心乱了一瞬，他强迫自己镇定道：“你想知道什么？”

　　“你们不说，我大概也能猜出一些来，”陈嘉欣吸吸鼻子，“哥，我是觉得这两年你变了好多，都不爱笑了。”

　　“嗯？”王一博低头看她。

　　“就是从你上大学之后，假期我找你给我讲题，你都不跟我闹了。”陈嘉欣看他，“我听妈妈说，你高中谈了一个男朋友，姑姑不同意，逼着你们分手了……那个人是肖战吗？”

　　王一博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，他看向远方，“为什么你觉得会是他？”

　　“之前你来我家补课，在楼下抱过他，我从窗户里看到了，”陈嘉欣解释道，“哥，我不是有意偷看你的隐私的。”

　　“我真的觉得，你跟他在一起，是不一样的，在他身边，你就变成了小孩子，会哭会笑会闹。”

　　“姑姑刚离婚那会儿，你住在我家，我天天欺负你，你也不跟我计较。从小到大，你都让着我，我想要什么，你从来不跟我抢，有种不合年龄的成熟。你只有见到那个人，才能做自己，没那么多负担。”陈嘉欣用手扇了扇眼睛，“哥，你对我这么好，有什么都想着我，我就是心疼你啊，希望你过得好。”

　　王一博沉默不语。

　　“你看你现在，都变成什么样了，姑姑也看不到，不知道心疼儿子。她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。明明可以很幸福的，偏偏要钻死牛角。”陈嘉欣咬了咬嘴唇，忍了又忍还是说道：“我觉得姑姑太偏执了，她也许真的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。”

　　“等她身体好了，我就带她去看。”

　　“别的我都不希望，我就希望姑姑能放下执念，不要再折磨你了。”陈嘉欣心疼地看着他，“哥，你要是还喜欢肖战，就去找他吧。喜欢又没有错。而且现在放寒假，他肯定在家的，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痛苦呢？”

　　王一博摇头，“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。刚分开的时候是很难，我给他打电话，他还对我说了狠话，我那时候都快难过死了。但时间久了，渐渐想清楚了，又觉得他说的对。”

　　“小欣，我想跟他走一辈子，我妈这关就必须要过，好的爱情是需要被祝福的，”他眼睛红了，“但我现在还改变不了她的想法，肖战更是不能出现在她面前。就是因为肖战知道这一点，所以我们只能暂时分开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”

　　“所以你打算这样一直等下去，等到姑姑改变主意，等肖战回来找你吗……哥，你真的好傻。”陈怡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，“如果肖战不是这么想的，万一他是真的那么心狠，真的不想跟你在一起了，你怎么办？”

　　王一博：“我们约定过，要在X市见面的。”

　　肖战那么爱他，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丢下他。

　　陈嘉欣看了他一会儿，突然掉了眼泪，她无声的哭，眼泪落得急，很快就哭湿了满脸。

　　“哭什么？”王一博问她。

　　她吸了吸鼻子，觉得更难过了，“我就是觉得好遗憾，这么相爱的两个人……怎么会变成这样。哥，你虽然不说，可我真的好伤心。就算你等着他，他也等着你，你们还是分开了很多年啊，怎么可能说回去就回去呢？”

　　王一博一句安慰她的话都说不出口了，他不知道要怎么样安慰一个因为心疼他而哭了的人。他自己都在难过。

　　“很难回去了吗？”王一博看着她，低声喃喃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去医院对面的小餐馆跟陈嘉欣吃了晚饭，王一博给她叫了一辆车，亲自把她送上车，王一博才有心情整理纷乱的思绪。

　　天上飘落了几朵雪花，他没急着回病房，沿着街道慢慢走，思绪自然而然飘回了高三那年他跟肖战一起度过的雪夜。

　　肖战说，就算他们暂时分开了，以后也一定会再见的。

　　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在执着些什么，大概是随了陈怡的性子，对于认定的事情，有种超乎寻常的执拗。

　　不知道是不是王一博的心理作用，他总觉得附近有人叫了肖战的名字。

　　医院附近车水马龙，王一博只当是太想念肖战的错觉，他摇了摇头，正要往回走，抬头间，就在马路对面看到了一对熟悉的背影。

　　是肖战，还有秦雨澜。

　　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，王一博看到肖战拍了拍她的肩膀，一副安慰的姿态。来不及仔细想他们出现在医院附近的原因，王一博追着他们的背影，看清了肖战身侧的酒店，好像刚才，他们就是从那里走了出来。

　　血液倒流，万箭穿心的滋味，也不过如此了。

　　他想起高中时因为秦雨澜跟肖战闹过的数次矛盾，那时候肖战是怎么说的，跟她不熟悉。

　　可是他还是默许了她一次次进出他家，一次次跟在他身后。

　　那时候王一博还不清楚，肖战出现在秦雨澜身边是因为秦奶奶去世了，因而他也没注意到秦雨澜身上戴的白色花朵。

　　

　　王一博只知道，时间没有打败他，肖战绝情的狠话也没有让他放弃，反而是这个“不熟悉”的秦雨澜，让王一博感到绝望。

　　半小时前，他还信誓旦旦的对陈嘉欣说，肖战不可能忘了他，他们一定会再见的。可是现在，他不确定了，肖战是不是真的不肯要他了。

　　原来你是真的向前走了吗？只剩了我一个还在原地傻傻等着你回头。

　　雪花夹杂着丝丝凉凉的雨落在王一博脸上，他突然想到，这是新年的第一场雪。

　　而下初雪时，是要跟爱人在一起的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雪花无声的落着，雪光反射到屋内，照亮了缩在沙发上流眼泪的人。

　　病房内仪器不停地运转，发出滴滴的声响，王一博看着病床上半昏迷的陈怡，心中涌起一股又一股的痛。

　　手机在黑夜中亮起，散发着幽幽荧光，照亮了他的半张脸。王一博盯着手机界面，指尖在犹豫。

　　肖战去X市面试的时候，给他画过好多张饼。他说，他看了计算机系跟医学部的距离，他说他们可以一起上课。他说，他们以后可以在X市海边买一个房子，专门留一间房给他摆乐高。他说，X市的山都很漂亮，他要带着他去山顶看日出。

　　可X大的医学部跟计算机系的男生宿舍楼隔了半个校区，一个在南，一个在北，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一起去上课。

　　X市也不是一年四季都是夏天，冬天会有寒潮，也会下雨，气温会降到很低很低，透骨的冷。而梅雨时节，会一直见不到阳光，整个屋子都是潮湿的。

　　X市的山是很漂亮，可是都不高，看不到日出。

　　也许这种夏季高温多雨，潮湿闷热的城市，根本就不适合他们。

　　短信发送成功，手机在指尖轻轻震了震。像是把王一博这些年的美梦给震碎。王一博流着眼泪想：肖战，既然你已经往前走了，那我也不要再在原地了。从今以后，我也会学着努力的忘掉你。

　　“肖战，我不想等你了。”